我最后一刹那的呼吸是念着你的名字(刘愿庵写给妻子周敦婉 1930年5月6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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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亲爱的婉,敌人一直是不抓到我就不甘心的,现在他们终于抓到了我,当然是不会再让我延续致力革命的生命,我也不愿就此被他们囚禁下去,我现在是准备踏着先烈们的血迹,去就义了。

我已经把我的一切贡献给了我们的党,个人的责任就算是尽了。所不能释然于心的是我此次的轻率,我没有注意到一切的细节,让我们的党遭受了很大的损失。

这不仅是一个错误,简直是对革命的罪恶,我虽然死了,但党还是应该处罚我的。

我的身体太坏,在这样剧烈而压迫的环境中,我的身体和精神,表现非常疲惫,造成许多地方的疏忽。

但我不敢奢求同志们的原谅,只有你,我最亲爱的人,你曾经看见我所有的勉强挣扎和困苦的情形,只希望你能原谅我,原谅我不能如你的期望,很努力、很致密的保护我们阶级的先锋队。

我尤其是觉得太对不住你了,你给了我热爱,给了我勇气,随时鞭策我前行,而我不但没能如你的期望,还给你带来了最大的痛苦,我对你是太残酷了。

到现在我唯一还稍可自慰的,是我曾经再三的问过你,你也曾经很勇敢的答应我,即使我死了,你还是会加倍的为我们的工作努力。

只希望你能够践行诺言,把儿女情长的离别痛苦丢开,把全部的精神,全部的爱灌注在我们的事业上,你必须有铁一样的心。

我只好到此为止了,偶然想象,也觉得有点可惜,我的某些过人的精神和智能,若是不死,对我们的工作是有许多贡献的,然而现在是不可能了。

我最后一刹那的呼吸是念着你的名字(刘愿庵写给妻子周敦婉 1930年5月6日)

我曾经希望我们有一个小宝宝,我会用我的经验教育他,指导他,使他成为一个模范的“布尔什维克”,现在也都成幻想了。

唯一希望的只是你,我亲爱的人,我的同志,希望你随时记着我的一切,记着我的精神和处理工作的作风,继续我的工作,同时也随时记着我的一切弱点,努力去纠正,挽救我的罪过。

关于你的今后,必须要努力作一个改革的职业家,一切去谋生活等个人主义的倾向,都要力求铲除,这才是真正的爱我。

假如我死后有知,我俩心灵唯一的联系,是建筑在你能继续我们的工作与事业,而不是联系在你为我忧伤和忠诚不二上面。这是我理性的自觉,决不是虚伪的说辞!

对于我的家庭,这感觉实在是太难表述了,尤其是贫困衰老的父亲。整个社会无数的老人在困苦颠连之中,我的家庭,我的父亲,不过其中一个而已。

我的努力革命,正是为了他们。然而毕竟対于家庭、对于父亲是太不孝了。社会是这样,又能说什么呢。

此后你如果有能力,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,给父亲以安慰和孝养,尤其是小弟妹,当设法教他们自立,这是我个人连累你的事情。

不过对于我死的消息,目前对家庭,可以暂时秘密不宣,你写信就说我已到上海或出国去了,你随时捏造些消息,欺骗父亲好了,可怜的父亲,已经有两个儿子的生死,是永远都不能知道了。

望你不要无谓的思念,留恋我,这样会妨碍工作,伤害身体,只希望你时时刻刻记起工作、工作、工作。

我被捕是在革命导师马克思的诞生日,我曾经用我的力量想销毁文件,与警察争斗,可恨我是太书生了,反被他们殴伤了眼睛,并且按在地下毒打,以致未能将主要的文件销毁,不免牵连同志,这是我这两日心中最难过的地方。

只希望同志们汲取这一经验,努力军事化,武装每一个人。

我今日审了一堂,没有丧失一个布尔什维克的精神,可以告慰一切。在狱中许多工人对我们很同情,这是中国一线曙光,我们的牺牲不是枉然的,因此我心中依然是很快乐的。

我在拘囚与临死时,没有你一点的纪念物,这是心中很难过的一件事,但是你的心是紧紧系在我的心中的,我最后一刹那的呼吸,思念着你的名字,因为你是在这个字宙中最爱我、最了解我的人。

别了,亲爱的,我的情人,不要伤痛,努力工作,我在地下有灵,时刻希望着中国革命成功,而你是这中间一个努力工作的战士!

你的爱人死时遗言

五月六日午后八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