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的军舰被击中了至少四百次(马吉芬写给母亲 1894年9月23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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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亲爱的妈妈:

本世纪规模最大的海战已经结束,感谢上帝,我还活着,我不可思议的逃过一劫,真的是九死一生。我还没那么蠢,会相信上帝是因为爱我,才让所有的炮弹都避开我。

星期四晚上,我就从旅顺到达了天津,我们的船关闭了所有灯光悄悄行驶,因此没有被日本军舰抓到,因为视力很弱,我现在还不能写太多。

我只能说,我们以十艘战舰对抗了十二艘日本军舰,所有的军舰都将大幅中国国旗,挂在主桅上。

十二时二十分,定远号开火了,我们也随之开火,一分钟后,日舰开火,随后的弹雨便如地狱一般,一发在离我极近距离爆炸的炮弹,将我掀了起来,幸好将我掀到了右边,不然的话我就要从飞桥掉到甲板上去了。

我走进指挥塔,我在耳朵里塞了棉花,还分了一些棉花给舵手,很多大口径炮弹击中了指挥塔,它所引起的巨响和震动都是可怕的。

我很欣慰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吓到,我无法跟你谈论战术,只能说我们和他们都在相互射击,炮弹如同冰雹一般,双方都表现甚佳。

有几次我不得不离开指挥塔,进入炮台去鼓励炮手,他们都表现得极为英勇。

突然,军舰前桅着火了,我说,派一名军官和消防队去灭火。有人报告说,水兵们无法前去灭火,因为炮弹太密集了。

我召集志愿者跟我前去舰首,许多勇敢的人马上过来说:“没问题,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跟着你”。

我知道他们是会做到的,我们从左舷的炮口下绕过去,前桅正猛烈的燃烧着,水兵把软管传了过来,我俯下身去,把水管的一头拿起来。

正当此时,一枚弹片飞入了我的两只手腕中间,把我的两条胳膊划破了一点儿,但这还不足以使我松手,我拖住水管,此时又在左侧腹股沟处受到了一击,但这也不碍事。

之后大概过了两分钟,我突然看到前方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,然后在大约百亿分之一秒的时间里,我的心中掠过一丝恐惧,便被抛到甲板上,我想着,这就是死亡。之后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我们的军舰被击中了至少四百次(马吉芬写给母亲 1894年9月23日)

我被严重烧伤,头发烧焦了,眉毛,眼睫毛和右半边的胡子也是如此,我的右眼和身体右侧也烧伤严重,我眼睛没事儿,请您千万不要担心。

您要知道,当一个人穿着烧烂的衣服的时候,是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自己一切都安好的。

我吐了口血,刚从昏迷中醒来,便很快又昏了过去,我可怜的同伴们,都被击中而牺牲或负伤了,这实在是极为悲惨的经历。

不久,一个水兵看到了我并走了过来,之后一对运送火药的水手把我抬走,放到了我客厅的沙发上,我的肺部受了冲击,感觉喘不过气来,就好像是一个小学生被球砸到了一样。

我有时候会走到外面,用手指撑开眼皮看看战况如何,我实在无法再写下去了。

我们战斗了六个小时,从十二点二十分,一直到十八点二十分,我们的军舰被击中了至少四百次,我们损失了四艘军舰。

参加海战的七个外国人中,四人负伤,两人阵亡,一名工程师因为是在轮机舱里而没有受伤。我从英国带来的邓管带的战舰致远号,沉没了,舰上无人生还,我们给了日本人以沉重的打击。

在我去芝罘的途中,我将接受一点治疗,直到我能够重新回到我的军舰上,向敌人的所作所为进行报复。

我向所有所有人致以我的爱,特别是您,亲爱的妈妈,别担心,我会康复的,别怕,我的双眼都能睁开,视力也恢复了,只是还需要休息一下。

烧伤也正在恢复,医生们说以后不会留下伤疤,甚至红印都不会留下,想象一下我脸红的样子吧,我太顽皮了。

儿马吉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