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田里的泥鳅

暑假回乡下奶奶家时，正赶上早稻抽穗的季节。表哥阿强神秘兮兮地拉着我说："走，带你去个好地方！"

午后阳光火辣辣的，我们赤着脚走在田埂上。泥土被晒得发烫，脚底板踩上去像踩在热乎乎的棉花上。阿强拎着个竹篓，腰间别着个铁皮桶，叮叮当当地响。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，稻田里飘来阵阵禾苗的清香。

"看，就是这儿！"阿强指着田边一处小水洼。清澈的水里，几条黑乎乎的泥鳅正悠闲地游着，阳光照在水面上，把它们的影子投在泥底，像几道会动的墨痕。

我学着阿强的样子，把裤腿卷到大腿上，小心翼翼地踩进水里。凉丝丝的泥浆立刻从脚趾缝里钻出来，痒痒的。阿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慢慢弯下腰，双手做成碗状，突然往水里一扣——

"抓到了！"他兴奋地举起手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在他指缝间扭动，黑亮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。泥鳅拼命挣扎，溅起的水珠落在我们脸上，凉丝丝的。

我也试着去抓，可泥鳅太滑了，每次刚碰到就"哧溜"一下逃走了。阿强笑得前仰后合，露出两排白牙："你要从后面包抄！"果然，按照他教的方法，我终于捧住了一条小泥鳅。它在手心扭动的感觉，就像握着一块会动的果冻。

太阳渐渐西斜，我们的铁皮桶里已经装了十几条泥鳅。阿强突然指着远处："快看！"原来是一群白鹭从稻田上空飞过，雪白的翅膀映着晚霞，美得像一幅画。

回家路上，我们的衣服都沾满了泥点，但谁也没在意。奶奶看到我们的"战利品"，笑着说晚上可以做泥鳅炖豆腐。阿强却悄悄把我拉到一边："明天我们把它们放生好不好？"我使劲点头，看着桶里游动的泥鳅，忽然觉得手心还留着它们滑溜溜的触感。

那天晚上，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小泥鳅，在清凉的稻田里快乐地游来游去。月光透过水面照下来，把禾苗的影子画在泥底，像一幅会动的水墨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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